我在后宫开冥途第406章 你跪下地方才是我的王座
金光散去昭冤台前鸦雀无声。
风停了灯静了连乌云都凝固在半空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帝王开口。
萧玄策仍跪在沈氏遗骸前额头触地素袍染尘肩背微微起伏。
那道“净罪泉”虽已入其眉心却未带来安宁反而如烙铁灼烧命格深处——他清晰感知到自己与先帝的因果枷锁并未断裂只是被转移至更隐秘处像一根深埋骨髓的毒刺被层层包裹却不肯彻底拔除。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顶青呢小轿之上。
沈青梧倚在轿中兜帽低垂只露出半张脸。
唇色灰白眼角渗血指尖正轻轻抚过胸前浸满朱砂的符布。
她每呼吸一次便有一缕黑气从七窍逸出又被符文强行压回体内。
她快撑不住了。
可她的眸子依旧亮得惊人像寒夜尽头最后一颗不肯坠落的星。
“你赢了。
”萧玄策嗓音沙哑像是从裂开的喉管里挤出“可这代价真是你想要的?” 他不是质问是确认。
他知道她没有胜利者的喜悦。
她有的只是一具正在崩塌的躯壳一颗被怨魂日夜啃噬的心和一条通往冥途尽头的不归路。
沈青梧没答。
她只是抬手指尖轻轻一划一枚暗红如血的朱砂符自袖中滑落在掌心燃起幽光。
那是她以自身精血为引、魂丝为墨写下的律令残篇——《赎刑录·第一判》。
字迹尚未干涸已开始渗出血珠顺着指缝滴落轿沿砸在青石上发出轻微的“嗤”声竟蚀出一个个微不可察的小坑。
她知道这一劫远未结束。
“净罪光”不是恩赐而是契约生效的标志。
自此以后萧玄策每逃避一次赎罪便会有等量灾厄反噬其身——天灾、人祸、兵乱、疫病皆由他一人承当。
而她也因强行引导天律降罚五脏六腑已如枯井干涸阳寿折损近半。
若再动用冥途之力便是自焚魂魄魂飞魄散。
线清悄然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祭坛下的三十六盏魂灯皆微微转向陛下方向……亡魂认主了。
” 萧玄策瞳孔一缩。
那些曾被镇压、被抹去姓名的冤灵那些死于密诏、焚尸、沉井的宫婢宦官此刻竟不再围绕昭冤碑哀泣而是缓缓调转灯芯齐齐对准了他。
幽蓝的火苗在风中低伏如同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们不再惧他。
他们开始……审判他。
断言盘坐台角佛印之下双目紧闭手中佛珠不断转动。
忽然他眉头一皱睁眼望向皇宫龙脉所在。
原本沉稳厚重的紫气竟裂出细纹似有外力自内部侵蚀。
他凝神细察惊觉是“牵机引”残毒随玉玺共鸣逆流回帝王体内虽已被噬律虫吞噬大半但仍有一缕潜入识海正悄然扭曲其执念。
“他在恨她。
”低言低语声音几不可闻“不是因为被逼跪拜而是因为她让他看清了自己有多不堪。
” 那个亲手点燃焚尸炉的夜晚那个默许父皇暴毙的清晨那个将无数真相掩埋于地底的十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守护江山可如今才明白他不过是个披着龙袍的共犯。
而她用一具焦骨、一场仪式把他从神坛拉进了地狱。
沈青梧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虚弱却带着彻骨的冷意。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棺木边缘触到那支梧桐花银簪时指尖微微一顿。
那是她前世最后握住的东西。
也是今世复仇的起点。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百姓跪诉冤情的哭声宫墙深处飘荡的残魂还有线清三日三夜织命丝时颤抖的手指断言耗尽佛力护她魂魄时染血的僧袍…… 她不是神也不是魔。
她只是一个必须走完这条路的判官。
轿外阳光终于撕开乌云一角洒下一道惨白的光。
就在这寂静到极致的瞬间沈青梧缓缓抬起手指向昭冤碑。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碑阴刻着四个大字:赎期无尽。
那字本是漆黑如墨可此刻底部裂缝中竟渗出一丝极淡的红痕像是石头在流血。
金光散尽昭冤台前万籁俱寂。
沈青梧忽然动了。
她抬手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抬轿。
” 八名青衣力士立刻上前稳稳抬起那顶青呢小轿。
轿身微晃她指尖一颤一缕黑血自鼻尖滑落滴在膝上符布瞬间被吸尽化作一道猩红纹路蜿蜒如蛇。
但她没皱一下眉。
轿子缓缓绕行昭冤台一周。
每一步地面的魂灯便微微震颤蓝火低伏仿佛在朝拜某种超越皇权的存在。
萧玄策仍跪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顶不起眼的小轿喉结滚动竟生出一丝近乎恐惧的敬畏——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圈不是巡视是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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