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开冥途第181章 命灯不照无罪人
沈青梧在第四日子时终于闭上了眼睛。
不是入睡而是入冥。
她盘坐于寝殿暗角指尖蘸血在掌心画下一道逆向引魂符。
冷香缭绕间识海如裂帛般撕开一道缝隙——那是她以命换来的通幽之路。
三日来心口银脉的震颤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战鼓藏在地底随着她的呼吸共振。
这不是幻觉是冥途与某种古老阵法产生了共鸣而源头直指皇陵深处。
影七跪伏在门外声音压得极低:“昭仪守陵官疯了。
” “怎么个疯法?” “昨夜巡更至偏殿突然仰天大笑连喊三声‘将军回来了’随后咬舌自尽。
嘴里含着一块骨片刻着四个字——‘照命非寿’。
” 沈青梧眸光一凝。
照命阵……不是传说是真的存在。
她起身换上素灰宫女服披黑斗篷悄无声息潜入皇陵禁地。
月光被云层吞噬唯有风中残雪簌簌落下像亡魂撒纸钱。
祭台之下泥土松动已久。
她用金钗挖开三尺深土指尖触到冰冷硬物—— 一盏灯。
颅骨为盏发丝为芯灯壁密密麻麻刻着将士姓名字迹深入骨髓仿佛每一道都浸过血。
这不是寻常冥器是军魂所寄之器是以死士头颅炼成的“骨灯”。
她割破指尖判官之血滴落灯芯。
刹那幽蓝火焰腾起火光扭曲映出金殿之上一人身影——萧玄策立于龙座之前冕旒垂珠遮面可背后那团象征帝王命格的赤红命火竟从中裂开一道深缝! 黑焰如藤蔓自地底攀爬缠绕其心一丝丝侵蚀命源。
沈青梧瞳孔骤缩。
命格受损非天灾非病厄而是被怨气反噬。
这等伤痕唯有滔天冤魂集结成煞才可造成。
火焰忽颤画面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风雪山谷中的残魂幻影——谢昭那个曾为她挡下毒箭、死于冷宫墙角的旧人竟在冥途边缘浮现身形。
他背脊裸露赫然浮现出一圈焦黑烙印形状与手中骨灯完全一致! 同一烈火焚过生者也灼过死者。
这不是巧合。
她连夜改道借影遁术混入皇陵地宫最深处。
这里本无人敢踏足连守陵兵卒也只能止步前三重门。
可当她穿过最后一道石闸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窒息—— 九千盏骨灯埋于地基之下排列成北斗之形灯火全熄却仍有阴气流转不息。
每一盏灯下压着一块兵籍牌上面写着边关战卒的姓名、籍贯、阵亡年月。
中央主灯最大由整颗巨颅铸成灯前跪坐着一个孩童模样的魂体约莫十岁上下手持火把低声哼唱一首残破战歌: “黄沙卷铁衣白骨覆胭脂……将军不下马孤魂不得归……” 歌声稚嫩却透着千年悲凉。
烬兵。
骨灯守火童战死幼卒之残魂本不该存世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拘于此地日夜巡阵护这一方死局不散。
沈青梧屏住呼吸不动声色从袖中取出一小撮香灰混入自己一滴心头血轻轻洒向灯阵边缘。
血珠落地无声燃烧。
大地微震烬兵猛然抬头空洞双目穿透黑暗直直望来。
“你……”他声音沙哑如风刮枯木“不是来添油的。
”沈青梧缓缓起身月白指尖染血在冷风中凝成一线。
她没有半分迟疑手中金钗划过腕脉鲜血如珠坠落一滴、两滴尽数滴入主灯底座的古老凹槽。
血落无声却似惊雷炸响地底。
刹那间整片骨灯阵猛然震颤尘封千日的符纹自地基浮起幽光流转仿佛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
空气骤然扭曲寒雾翻涌幻象撕裂现实—— 风雪蔽天黄沙卷铁衣。
一片苍茫雪谷之中九千将士尸横遍野残旗断戟插在冰窟之上。
战马冻僵成石仍前蹄腾空似至死未肯跪倒。
中央帅旗已倒唯有一人单膝跪地披甲染血头盔碎裂露出一张刚毅而悲怆的脸——霍沉! 他手中高举兵符声嘶力竭:“末将愿以性命换全军遗骸归乡!只求陛下……开恩收骨!” 可回应他的是一道自宫城飞出的密令由黑袍内监宣读字字如刀: “边军败绩辱我国威不得归葬。
即刻炼骨为灯永镇帝命以为后世警。
” 话音落下火起。
不是祭祀之火是焚魂之焰。
无数挣扎的魂魄被强行抽离躯壳塞入颅骨灯盏发丝为芯姓命为契生生铸成“照命阵”。
而那象征帝王长生不老、国运昌隆的命灯竟是用九千忠魂的怨气与不甘点燃! 沈青梧瞳孔剧烈收缩心口如遭重锤。
她终于明白了。
所谓“照命”从不是庇佑帝王而是吞噬命格反哺皇权;所谓“忠诚”不过是统治者用最残酷的方式将忠义碾碎成燃料烧出一个虚假的盛世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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