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开冥途第357章 我在听所有人说话
地宫入口前空气凝滞如铁。
线印靠在湿冷的石壁上脸色青白得如同死人。
她怀里抱着一束墨紫色的草药叶片蜷曲似闭合的唇根须缠绕着幽微阴光——那是“噤草”传说中能封缄亡魂之语、亦能让活人听见死者沉默的冥药。
她咳了一声指节发白却仍固执地将草药递向沈青梧。
“我知道……您听得到所有人……”她的声音轻得像风穿过枯井“所以请也听听我一句:别信任何承诺……尤其是死人给的。
” 沈青梧站在她面前乌木杖斜倚肩头左手指尖漆黑如炭蔓延至掌心的腐气已让她半边身子麻木。
她垂眸看着线印目光沉静没有安慰也没有反驳。
片刻后她抬起右手指尖划过腕脉一缕鲜血滴落在空中凝成细丝轻轻缠上线印的手腕如一枚血色镯子。
“若我三日不归烧它唤我。
”她说声音嘶哑如砂石磨喉却是这幽暗地道里唯一清晰的存在。
线印怔住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沈青梧以自身精血为引留下一线召回魂魄的契约。
不是信任是托付。
而在这座吃人不吐骨的皇宫里托付比命还重。
沈青梧不再回头。
她迈步走入甬道身影被黑暗一口吞没。
断言盘坐在通道口手持铜铃双目紧闭。
他身前布下七枚锈钉围成环形结界铃舌不动自鸣发出低频嗡响将外来的魂语尽数隔绝。
见沈青梧走近他睁开眼传音入密: “心狱之内时间错乱记忆即刑罚。
你进去之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可能是十年前的自己。
”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仿佛咽下某种难以启齿的恐惧。
“若您听见我说‘快跑’请立刻折返——那是未来的我在警告现在的您。
” 沈青梧脚步未停只是握紧了胸前那枚温润玉锁。
它此刻正微微发烫与体内流转的阴气共振像是心跳又像是倒计时。
她回首望了一眼来路。
阳光斜照进洞口洒在石阶边缘金黄如刃切割出一道明暗分明的界限。
那一片光像是人间最后的门扉正在缓缓关闭。
她转身踏入黑暗。
通道两侧古老灯纹逐一亮起幽蓝光芒从墙内渗出如同血脉复苏。
每一盏灯下都浮现出一张脸——有赶尸路上暴毙的同门脖颈断裂眼球外突;有后宫深处被毒杀的宫女嘴角溢黑血双手抓挠咽喉;还有那个曾教她画符驱煞、最终却亲手将她推入山崖的师父披发赤足眼中淌着熔金般的恨意。
万千低语灌耳而来: “你逃不掉的……你也该死……” “为什么不救我?你说过会带我回家……” “青梧……师妹……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 寻常人早已神溃疯癫。
但沈青梧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银纹悄然浮现如锁链盘绕。
她启动“心渊之音”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反向梳理这些信息流——谁的声音来自过去? 谁是残留执念? 谁……是陷阱? 她一步步前行脚步稳健仿佛踏在生死律动的节拍上。
忽然她在一面镜壁前停下。
那是一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屏障表面光滑如水映不出她的容貌却浮现出一段影像—— 琉璃灯塔高耸入云四壁刻满镇魂咒文。
少年温让被铁链锁在中央赤裸上身胸口插着一根青铜长钉钉身符文蠕动似有生命。
最骇人的是钉尾延伸出一条金色细线贯穿虚空直连皇宫御座之下深深扎入龙椅底座! 而那龙椅之上萧玄策端坐如神明冕旒垂珠目光冷峻。
每当他下令斩杀一人那金线便微微震颤一股精纯阳气逆流而上注入温让体内——可他的身体并未苏醒反而更加枯槁仿佛灵魂正被一点点榨干化作维持皇权运转的能源! 沈青梧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滞。
原来如此…… 温让没死。
或者说他比死更惨。
他是被活祭的命灯是支撑帝王权柄的“守灯人”。
而她胸前这枚玉锁正是“双生契子”的另一半——她才是真正的灯主本该被囚于灯塔之中却被命运置换重生入宫成了这场阴谋最大的变数。
难怪地府愿与她缔约。
因为她本就不该活着。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天道秩序的一次撕裂。
耳边风声骤起那些幻象开始扭曲、重叠仿佛有无数时空在此交汇。
她听见童年的自己在哭听见师父临终前的冷笑听见某个陌生女人低声呢喃:“别打开玉璧……它不是门是嘴……” 她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
不能乱。
不能信。
不能停。
她继续向前脚步踏碎回音。
前方通道豁然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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