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开冥途第289章 这盏灯我欠你一滴血
西疆血沼的焦土上晨光如刀割开残夜最后一缕阴霾。
风不再吹火不再燃天地间只剩一片死寂般的黑。
沈青梧倒在龟裂的大地上双耳不断渗出细密血线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像两道无声的泪痕。
她已三日未醒呼吸微若游丝可那具残破躯壳之中魂魄却在风暴中颠簸不止。
梦里是赶尸路。
黄沙漫天铜铃轻响一队亡魂逆着阴阳界限归来。
他们不哭不闹不言不语只是整整齐齐跪在她床前额头触地叩首九次。
每一次叩击都震得她心脉欲裂。
她想问你们为何不走? 为何滞留人间? 可她发不出声也听不见回音。
直到第三夜她以“人心之影”探入梦境——那是她在地府契约中觉醒的秘法能照见执念深处的真实。
光影散去时她怔住了。
自己左胸空荡无物。
肋骨之间一道漆黑裂隙横贯心脏其中半缕命魂已被抽离化作一线银光遥遥牵引向幽冥深处。
它不在轮回簿上不在生死册中竟被嵌进了一盏灯的芯火里。
烬瞳在金钗内发出断续鸣颤:“边墙……残墟……守魂灯熄了……有人盗了你的命。
” 声音微弱却如惊雷炸在神识之中。
她猛然睁眼。
冷汗浸透寝衣指尖颤抖着抚上心口——那里有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生”字印记是当年与地府缔约时烙下的凭证。
如今印记黯淡银焰摇曳仿佛随时会熄。
“原来不是我在救他们……”她喃喃嗓音嘶哑如砂石摩擦“是有人用我的命拴住了该走的魂。
” 这不是超度是囚禁。
她的命魂成了锁链将那些本应归去的亡者钉在人间边缘。
而那人竟敢擅闯地府边墙窃取判官之魂为引行逆天之事。
谁有这胆? 谁又有这能力? 答案尚未浮现脚步已动。
她披衣起身雪白长发垂落如霜盲眼虽不见光却能“感”到脚下大地的脉动。
皇陵祭殿地下三百丈有一处自开国便封印的地脉裂隙——通往地府边墙的唯一活口历代帝王严禁活人踏入违者魂飞魄散。
她要去那里。
萧玄策的密令来得很快八百里加急传至殿前命禁军封锁祭殿入口不得让她靠近一步。
纸令刚落案几她抬手轻拂指尖掠过诏书边缘未触即焚。
纸未燃墨未消可那道旨意中的“权”与“势”已在瞬间被“无文审判”之力碾成虚无。
文书完好效力全失。
这是属于地府判官的权限——凡涉生死之务人间律令不得干涉。
哪怕帝王亲诏在真正的冥途规则面前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她站在石阶前掌心划开一道深痕鲜血滴落沿着古老符纹缓缓流淌。
血迹并未渗入地面反而逆着重力攀爬而下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幻阶梯通向深渊之下翻涌的黑雾。
身后脚步声逼近禁军统领高喝:“才人止步!此地乃皇家禁地擅入者斩!” 她没回头只低语一句:“这一程不许任何人跟。
” 话音落黑雾骤然翻腾虚梯崩塌又重组她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被吞没。
地府边墙不在九幽之下而在人间极北尽头的一道空间裂痕之中。
这里没有昼夜只有永不停歇的寒风裹挟着无数冤魂残念呼号穿行。
大地破碎如蛛网断裂的碑石横陈上面刻满早已失传的镇魂咒文。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香交织的气息那是死亡沉淀万年的味道。
她出现在断崖之上足下碎石滚落深渊久久不闻回响。
远处一盏破旧长明灯悬于残碑顶端灯罩布满裂痕火焰幽蓝跳动芯中缠绕着一丝银光——熟悉得令她灵魂战栗。
那是她的命魂。
灯下站着一个人。
披着褪色尸布身形瘦削面覆骨灰看不清容貌。
他手中握着一截腐烂的赶尸铃铜舌早已锈死却仍被紧紧攥在掌心。
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脚踝处缠绕的锁链——那是地府对滞留之魂的刑具。
他缓缓抬头声音像是从坟墓深处挖出来的砂砾磨骨般刮过寂静: “你终于来了。
” 沈青梧虽不能听却“感”到了那句话里的痛与怒像一根针刺进她早已麻木的心脏。
她认得这气息。
年少时风雨山路他背着药箱走在前头总说:“青梧别怕师兄在。
” 仇家围山那夜他把她推进枯井自己站在井口一刀砍下肩头皮肉也不退半步。
最后被人剥皮焚骨连魂魄都被咒钉封在荒岭不得轮回。
温让。
她前世唯一的依靠唯一真心待她之人。
此刻他就站在这不该存在的地方守着一盏偷来的灯护着一缕不属于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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