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与山河第94章 渡己之舟
从全国航空航天学术交流会回来苏婉宁感觉自己像一枚点火升空的火箭浑身蓄满了能量。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能让她“接地气”的人却一个个从她的生活中悄然抽离。
顾淮的部队开赴西南参加实战演习他只来得及托人捎来一封简短的信。
信上说“至少三个月无法联系”那句“等我回来”的墨迹仿佛还未完全干透。
母亲跟着地质队一头扎进了西南深山开展新一轮勘探;就连一向最疼她的姥姥也像是找回了年轻时的劲头天南海北地参加国学研讨会在来信中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沿途见闻。
宿舍里更是冷清: 林南燕彻底陷入了与梁斌的通信热恋对着一封信时而傻笑、时而叹气;张敏和周师兄成了科研搭档整天泡在实验室俨然一对学术眷侣;陈雪则忙于学生会的大小事务难得在宿舍露一次面。
苏婉宁环顾四周忽然发觉自己竟成了那个“没人管”的人。
这一下她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将全部精力都投进了知识的海洋。
那股拼命的劲头让同学们都暗自佩服:她总是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眼中隐隐跳动着两簇不灭的求知火焰。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在食堂—— 她常常一边往嘴里送饭一边无意识地用筷子蘸着菜汤在桌面上演算着复杂的轨道力学公式。
等回过神来时桌面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痕迹而饭菜早就凉透了。
这股不眠不休的拼劲持续了半个多月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某天清晨崔教授夹着讲义走向实验楼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来—— 竟是同手同脚在走路。
待那人走近崔教授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端庄大方、清丽文雅的苏婉宁? 向来柔顺及腰的长发此刻胡乱地绾在脑后几缕发丝挣脱了发绳的束缚毛毛躁躁地垂在颊边发间甚至还别着一支写秃了的铅笔; 那件蓝布外套上左边袖口沾着墨迹右边衣襟留着不知名的化学试剂渍;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她背上竟粘着两张不知从哪儿蹭来的演算纸。
崔教授快步上前扶住这个眼看就要撞上电线杆的姑娘: “婉宁!” 苏婉宁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费力地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人是崔教授。
她伸手想整理一下头发却把本就松散的发髻搅得更乱一支红蓝铅笔就这样“啪嗒”从发间掉落: “崔教授……我、我昨晚推演到凌晨突然想到姿态控制算法可以引入新的滤波模型怕灵感稍纵即逝就、就直接跑到实验室验证……” 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崔教授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学术会议上从容自信的姑娘?分明是个走火入魔的科研机器了。
“胡闹!” 崔教授一把接过她怀里那摞快要滑落的资料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你这是要把自己熬干吗?现在立刻跟我到办公室来!” 不由分说他领着这个濒临虚脱的学生转身走去。
晨光照在苏婉宁苍白如纸的脸上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明显还在恍神中。
一进办公室崔教授便按着苏婉宁在藤椅里坐下转身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中。
“捧着喝。
”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苏婉宁双手捧住温热的搪瓷杯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主要是累的。
崔教授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凌乱的长发和沾满墨迹的衣领轻轻叹了口气: “婉宁啊科学家不是'邋遢大王'。
你仔细想想我们敬佩的钱老、梁老哪一个不是衣着整洁风度翩翩?做学问的人更要注意仪容仪表。
”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温和了几分: “再说说你家。
你太姥爷当年是留洋回来的大学者永远西装笔挺;你姥姥每次去做讲座发髻都梳得一丝不苟旗袍立领扣得整整齐齐。
这才是做学问的人该有的样子。
” 苏婉宁摸了摸松散的发髻耳边仿佛又响起姥姥的话: “囡囡女孩子要活得精致这是对自己的尊重。
” “搞科研要专注这没错。
” 崔教授继续道。
“但不能眼里只有公式图纸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你才十八岁青春正好——” 他忽然想起什么指尖在茶杯上轻轻一点语气里添了几分暖意: “听说你谈了个在部队的男朋友?前些天我遇到他们军部政治部的刘政委说起小顾人家可是竖起大拇指直夸——说这孩子军校毕业年纪轻轻就当上连长带兵有方军容风纪在全团都是标杆。
人家父亲还是京都军区的司令员呢。
”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沾着墨迹和试剂渍的外套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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