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平和第2025章 年5月1日
沈砚秋第一次懂得委屈的形状是在十三岁那年的深秋。
母亲举着她藏在枕头下的笔记本纸页上的钢笔字被泪水晕开像洇在宣纸上的墨团。
你父亲就是因为画画才抛妻弃女的。
母亲的声音抖得厉害指尖划过那些画满素描的纸页以后不许再碰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砚秋攥着校服袖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自己攒了半年的画稿被扔进垃圾桶。
窗外的银杏树正簌簌落着叶子有一片金黄的扇形叶飘进窗台停在她新买的水彩笔旁边。
那些笔是用早餐钱一点点攒下来的最贵的钴蓝色还没舍得拆开包装。
她弯腰捡起那片银杏叶叶脉的纹路像极了画纸上未完成的星空忽然想起父亲离开前送给她的那本《芥子园画谱》扉页上题着砚田秋露冷那是她名字的由来。
高中分班时砚秋瞒着母亲报了美术特长班。
每天放学后她都要留在画室画到天黑调色盘上的颜料常常干成硬块校服袖口总是沾着丙烯颜料的痕迹。
同桌江疏月会在她啃冷掉的饭团时递来暖手宝你这样下去会胃溃疡的。
疏月的指甲涂着透明指甲油在夕阳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她总说砚秋的画里缺了点人间烟火气。
真正的矛盾爆发在高三上学期。
母亲在家长会后冲进画室砚秋正对着石膏像调赭石色。
你居然真的要走这条路?母亲的声音在空旷的画室里回荡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你知道学艺术要花多少钱吗?你以为自己是天才?调色刀从砚秋指间滑落在画布上拖出一道粗粝的痕迹像道新鲜的伤口。
她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父亲离开那晚母亲也是这样红着眼睛摔碎了他的调色盘。
那天晚上砚秋没有回家她坐在疏月家的飘窗上望着楼下的银杏巷发呆。
疏月煮了碗热汤面放在她面前我妈说艺术家都是要挨饿的不过你看梵高不也没饿死吗?她用筷子戳了戳砚秋的肩膀再说了你还有我呢大不了以后我开甜品店养你。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碗里汤面上浮着的葱花像碎金砚秋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真正的画家要学会在阴影里找光。
填志愿时砚秋在母亲的坚持下选了财经专业却在复选时偷偷改了艺术院校的代码。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砚秋蹲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像只受伤的兽。
她摸着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徽想起疏月送她的那盒樱花牌颜料每支笔杆上都刻着未来可期。
大学四年砚秋过得很拮据她在画室做助教在咖啡厅打工甚至帮人画肖像赚外快。
疏月考上了本地的师范大学每个周末都会坐一个小时地铁来看她带着自己烤的曲奇和最新的画展海报。
你看这颜色搭配疏月用叉子指着画册上的抽象画像不像你上次调的那个灰紫色?砚秋咬着曲奇笑奶油在舌尖化开忽然觉得那些在深夜赶作业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变故发生在大四那年冬天。
母亲在体检时查出乳腺癌砚秋连夜坐火车赶回家在医院走廊里看见母亲躺在推车上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傻孩子母亲摸着她冻红的脸不是说不让你回来吗?砚秋想起上次吵架时自己说的狠话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梦想此刻却觉得那些话像耳光一样打在自己脸上。
她握住母亲枯瘦的手发现那双手上已经有了老年斑曾经能做出精致苏绣的手指如今连输液管都握不住。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砚秋学会了给母亲梳假发陪她做化疗听她讲过去的事情。
原来父亲离开后母亲一个人打三份工把绣品拿到夜市去卖为了砚秋的学费甚至卖掉了陪嫁的金镯子。
我不是反对你画画母亲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的雪只是怕你走你父亲的老路吃尽苦头却一事无成。
砚秋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想起父亲最后寄来的明信片上面是巴黎的塞纳河右下角写着秋儿亲启邮戳已经模糊不清。
母亲手术那天砚秋在走廊里遇到疏月。
她不知何时赶来了头发上还沾着雪花手里提着保温桶我煮了南瓜粥你最爱喝的。
两个女孩在长椅上并排坐着砚秋把头靠在疏月肩上闻着她围巾上的柠檬香忽然想起高中时她们在画室偷喝奶茶被老师抓到的情景。
其实我妈也说过类似的话疏月拨弄着砚秋的头发她说当老师稳定可我就想教小朋友画画你说是不是很任性? 母亲出院后砚秋决定留在本地工作。
她在一所中学做美术老师每天带着学生在校园里写生。
疏月考上了小学的编制两人合租了银杏巷的老房子推开窗就能看见当年的那棵银杏树。
每当备课到深夜砚秋总会看见疏月端着热牛奶进来大艺术家该休息了不然明天怎么给祖国的花朵上课?牛奶杯上的雾气模糊了眼镜砚秋却觉得此刻的温暖比任何画布上的色彩都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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