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之娘娘她总在拆CP第147章 宜修绝笔
那是在一个连呼吸都觉得格外沉重的午后。
长春仙馆内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浸透了水的灰色绒布沉沉地压在整个圆明园的上空也压在宜修日渐衰竭的心口上。
她靠在引枕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具正在慢慢风干、失去所有水分的空壳。
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胸腔里仿佛塞满了湿冷的棉絮又沉又闷带着隐隐的、如同锈蚀铁器摩擦般的钝痛。
章弥请脉时那极力掩饰却依旧从眼神里泄露出的绝望以及弘历、容音前来请安时那强作欢颜却难掩红肿的眼眶都在无声地告诉她——那个界限已经很近很近了。
她挥退了所有侍奉的宫人只求片刻的清净或者说是独自面对这最终时刻的勇气。
殿内安静得可怕只有更漏滴答如同生命倒计时的跫音。
她让绘春取来了纸笔。
绘春眼中含着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将一张质地细腻的薛涛笺和那支她常用的、笔杆已被摩挲得温润的紫毫笔呈上。
笔尖蘸饱了墨悬在纸的上方却久久未能落下。
她该写些什么? 理智如同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回响。
它说:乌拉那拉·宜修你这一生算计权衡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护着弘历登基好不容易与世兰得了这十年安宁你该知足了。
你不能再拖累她。
她还有漫长的岁月她该替你去看你没看过的山河去体验你未曾体验过的平凡喜乐。
你要嘱咐她好好吃饭天冷了记得加衣别总是任性贪凉夜里踢被子……你要让她活下去活得长长久久活得开开心心。
这才是你对她的爱是放手是成全。
于是她开始写。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字迹起初尚算平稳带着她一贯的、内敛而清晰的风格。
「世兰见字如晤。
」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抵已不在了。
莫要过于悲伤人生聚散本是常事。
我们能有这十年光阴已是上天垂怜我心中唯有感激。
」 「今后需按时用膳勿因口味挑剔便荒废了饮食。
御膳房若不合心意可让绘春另做总要顾全身子。
天寒记得添衣你素来畏热却不知年纪渐长寒气最易侵体莫要任性……」 「弘历是个好孩子朝局渐稳百姓安乐你可常入宫看看他们含饴弄孙亦是乐事。
江南烟雨塞北风光你若得闲亦可再去看看便当是替我去看……」 写到这里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袭上喉头她用手帕死死捂住嘴待那令人窒息的呛咳平息雪白的丝帕上已染上了刺目的嫣红。
她面无表情地将手帕攥紧藏于袖中。
继续写。
理智仍在挣扎着发号施令。
「……要开心要幸福。
这是我最后亦是唯一所求。
」 「唯一所求」?真的是吗? 当写下这四个字时笔尖猛地一顿一滴浓墨不受控制地滴落在纸上迅速晕开一团丑陋的墨迹如同她心底那骤然失控翻涌上来的、漆黑而滚烫的情绪。
不!不是的! 另一个声音一个被她用理智、责任、皇后的体面、甚至是那深沉的爱意压抑了一辈子的声音如同被困在深渊已久的凶兽疯狂地撞击着牢笼发出了绝望而凄厉的嘶吼! 那是什么? 那是潜藏在她灵魂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愿直视的偏执与占有欲。
那是从何时开始的? 或许是从那年世兰不管不顾地冲进她的景仁宫用那双灼热的眼睛看着她开始;或许是从那个雷雨夜她脱口而出那声“小宜”开始; 或许是从她们在圆明园相伴的无数个晨昏从她为她画眉、为她剥莲、笨拙地想要照顾她开始……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依恋变成了刻入骨髓的习惯变成了呼吸一样自然的存在变成了……绝不容许失去的绝对占有!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放手?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踏上那冰冷漫长的黄泉路?世兰……我的世兰……她说过我什么样她都喜欢她说过不会留下我一个人……她应该陪着我!她必须陪着我! 强烈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苦席卷而来。
那不是身体的病痛而是源于灵魂被硬生生剥离另一半的恐惧与绝望。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前的字迹变得模糊、重叠。
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不不能这样!你爱她就不能拖着她一起死!让她活着! 偏执的野兽却在疯狂咆哮:爱?爱就是生死相随!没有她的世界对我而言就是永恒的冰狱!我做不到独自面对那无边的黑暗和寒冷! 巨大的情感风暴在她衰败的躯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最后一点生命力也燃烧殆尽。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指甲因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终于那被禁锢了一生的、最真实、最原始、也最丑陋的渴望冲垮了所有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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