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面贱胚命第32章 融化
顾枭似乎在用这沉默的凝视质问着许多未曾出口的话—— 你这下意识的担忧是真的吗? 你这递过来的药是出于何种心思? 你那日的“懂事”究竟是真心还是另一种更高明的以退为进? 你这张看似平静无波的脸皮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真实? 而玉清那无法掩饰的惊慌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除了恐惧之外的其他情绪都仿佛成了某种无声的回答。
之前所有累积的一切——婚讯带来的疏离长久未至的空白种树失败的失落以及此刻这不受控制的关怀——似乎都在这紧紧交握的手腕和这几乎凝固了时间的凝视中交织、碰撞、发酵。
某种维系着他们之间固有模式的东西在这无声的对峙中发出了细微的、却清晰可闻的碎裂声。
手腕处的力道如同烙铁般灼热禁锢着玉清也仿佛禁锢住了流动的时间。
就在玉清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令人窒息的凝视中晕厥过去时顾枭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却毫无征兆地骤然松开了。
那突如其来的释放让玉清的手臂因为惯性微微向后一荡药瓶差点脱手。
他慌忙稳住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破肋骨。
顾枭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他抬手用未受伤的右手有些费力地解开了大衣的扣子然后将大衣脱下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里面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棉麻衬衫左臂的袖子挽起了一小截露出手腕上方包裹着的、同样洁白的纱布。
“手臂上的伤”顾枭开口声音因为疲惫和之前的沉默而显得有些沙哑语气却是一种近乎平淡的陈述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不方便你帮我换。
” 不是命令却比命令更不容拒绝。
玉清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压下心头依旧翻涌的惊涛骇浪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 他走到顾枭身侧小心翼翼地卷起他左臂的衬衫袖子露出了下面包裹伤口的纱布。
解开旧的纱布时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伤口似乎是一道不深的割伤已经缝合但周围皮肉红肿看起来依旧有些狰狞。
玉清屏住呼吸用干净的棉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旧药膏然后拿起那个白瓷药瓶将里面淡黄色的药粉小心地、均匀地洒在伤口上。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的有些颤抖指尖偶尔会触碰到顾枭手臂温热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让他心惊肉跳。
整个过程顾枭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侧着头看着跳跃的灯花任由玉清动作但他的存在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换好药重新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妥当玉清暗暗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收拾好药瓶和换下的脏污纱布正准备询问顾枭是否需要用些宵夜或者吩咐小厮准备热水却见顾枭已经站起身走向了床榻。
他没有看玉清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只是脱掉了鞋袜然后和衣躺了下去占据了床榻的里侧。
他拉过了一角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自然又如此反常。
玉清彻底愣住了僵立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些换下来的脏纱布。
他……不走了? 而且他这是……要睡觉?仅仅是睡觉? 这完全打破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惯例”没有言语没有欲望没有发泄没有那种令人压抑的沉默对峙。
只是单纯的……躺下睡觉。
玉清站在昏暗的灯光里看着床上那个闭目假寐、眉宇间依旧带着疲惫和伤痛痕迹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措。
他该离开吗?还是该像往常一样履行他作为“所有物”的职责? 可是顾枭并没有要求任何事。
犹豫了许久玉清最终轻轻吹熄了桌上的煤油灯。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雪光透进来。
他摸索着走到床榻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最外侧尽可能远离顾枭的地方轻轻地躺了下来。
他没有脱去外衣只是拉过被子的另一角胡乱盖在身上。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
顾枭的呼吸平稳而绵长似乎真的睡着了而玉清的呼吸则因为紧张和困惑而显得有些紊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床榻里侧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以及那淡淡的、混合着血腥、药味和顾枭本身冷冽气息的味道。
这气息包围着他让他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这一夜没有侵犯没有屈辱只有纯粹的、安静的、近乎诡异的共存。
玉清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望着头顶模糊的帐幔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迷茫。
他不明白顾枭为何如此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离开。
但他清晰地感觉到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高墙似乎就在这个无声的、仅共享着彼此体温和呼吸的夜晚被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某种坚冰正在无声无息中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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