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门下闲鱼大师兄第8章 孽徒们

醉香楼前青石板上积年的包浆映着三十六盏红纱灯笼晕开一片朦胧的胭脂色。

商贾的锦缎软轿与黄包车的铜铃此起彼伏跑堂们端着鎏金托盘在门廊穿梭空气中浮动酒气和脂粉气混杂的甜腻。

朱长寿歪着身子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淫荡的笑容斜斜着眼打量来往行人手指无意识地盘弄着手里的念珠。

不错不错！ 朱长寿突然伸手重重拍在跑堂肩头惊得少年手里铜壶险些脱手。

跑堂痛的歪着脖子看向他正对上朱长寿那双春意朦胧的桃花眼。

嘴角噙着抹古怪的笑：等你们醉香楼老板死的时候事我操办了到时候给多烧点元宝蜡烛必然让你们老板死得风风光光！ 朱长寿真的是好心说的也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可问题是这话真的不好听！ 跑堂后颈瞬间沁出冷汗手指在围裙上绞出深痕满脸的尴尬。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拒绝不好不拒绝又膈应而且生气又不敢发火也不能只好扯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着朱长寿点头哈腰！ 就在这时二楼本已打开的窗子忽地又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半截青竹竿裹着纱帘直坠而下。

朱长寿哎哟一声捂住额角脏话刚要出口却瞥见二楼雕花窗棂后的西洋舞娘。

淫笑着弯腰拾起竹竿裹在上面的纱窗带着股让人发慌的浓香！ 嘶……朱长寿喉头滚动咂摸着方才瞥见那抹雪白不觉痴笑出声：又白又大……还玩点情调……就差一句西门大官人了！ 朱长寿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一脸淫笑的便要上楼！ 跑堂见他抬脚要往楼上蹿连忙谄笑道：长寿少爷！掌柜的说今日…… 话音未落眉头微皱的朱长寿后头看向跑堂的他的余光猛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莫不是看错了？” 朱长寿自语了一句连忙转头看向了那道身影。

可这一看让朱长寿浑身一颤慌忙抬手止住了跑趟的话然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街头热闹的人群中那道身影有些消瘦步子却走得四平八稳长衫微动靛青布鞋踏在青石板上几无声响腰间坠着的垮兜随着步伐轻晃在月色下泛起暗金色微光。

卖炊饼的老汉正用荷叶包着三五个炊饼馄饨摊主举着长柄铜勺招呼：九叔来碗虾籽馄饨？刚吊的高汤！ 师……师父？ 朱长寿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尾音劈了岔。

他猛地甩了甩头待要再细看时那青衫已行至一家摊位前正在同老板说着话。

方正脸满是正气标准的一字眉微蹙眼中闪着精光面容肃穆！ 朱长寿再三确认无误后顿觉后脊发凉——九叔回来了？ 跑堂一脸莫名地刚要回头却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朱长寿已然蹿出三丈远这厮边跑边想从垮兜里掏出符纸结果黄符没摸着倒抖落出几两散碎的银子。

也顾不得心疼朱长寿慌忙运转了灵气脚下泛起淡淡青光眨眼间便消失在街角。

长街那头的九叔忽地驻足耳尖微动。

方才那声变了调的师父仿佛还在耳畔抬眼望去醉香楼前只剩跑堂目瞪口呆的身影而二楼窗棂前那西洋舞娘气的娇躯乱颤“砰”的一声将轩窗合拢隐约传来异国腔调的嗔骂混着琉璃盏碎裂声传来。

九叔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中却暗道：“嗯……西洋这群舞娘果然是真的大……等四目来的时候可以……” 九叔回来啦？ 很突然醉香楼的老板不知何时现身在门前远远地朝着九叔迎了过去。

九叔颔首致意脚步却未停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分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没有和外人说过。

“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正思考的九叔脸色突然微微一滞恨恨地骂道：“这孽徒！” 皱着眉头九叔特意折了两个街角从洋货店前路过。

此时虽已不早可洋货店内依旧点着灯。

昏黄油灯下梁上倒悬着个柏木人偶心口黄符写着任盈盈三字朱砂笔迹洇着暗红。

文才蹲在墙角烧着锡箔元宝火星溅到裤脚都浑然不觉；秋生挥着桃木剑跳大神剑尖挑着的符纸险些燎着货架上的蕾丝衬裙。

“孽障！” 九叔脸色陡然变得铁青袖中金钱剑嗡鸣震颤。

他抬掌震开洋货店的木门：文才秋生干什么呢？ 九叔很生气可偏偏那声音却又不轻不重不过对秋生和文才来说那声比九叔的怒吼更为惊人犹如惊堂木拍在青石案上的那种炸响。

秋生手一抖桃木剑脱手扎进人偶天灵盖；文才撞翻火盆锡箔灰扬了满屋在西洋玻璃镜前飘成诡异的旋涡两人转身时慌乱的撞作一团活像被雷劈了的猢狲！ “师……师父……您不是……至少……一个月才能……才能回来吗！”秋生和文才惊恐地望着九叔结结巴巴道。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九叔没有搭理二人只是冷笑着走向了木人身前上下打量着片刻后沉声道：“谁教你们的！” 文才被吓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倒是文才虽怕得厉害却勉勉强强组织出了语言：“前几日镇上来个老头我俩从他那里买的！” 九叔摘下了木人身前的黄纸一边端量一边说道：“什么样的老头？” 两人面面相觑记忆中的面容此刻竟如同浸水的墨迹唯记得斗笠下露出一截灰白胡须和腰间叮当作响的青铜铃铛。

仔细地又查验了黄纸九叔却反常地轻笑出了声。

他摘下人偶胸前符纸又对着灯光细看——黄表纸上隐约浮现朱砂勾勒的熟悉花纹。

这手法倒像后山那些老家伙们的！ 看着九叔又笑了文才差点尿了裤子：师父一笑生死难料！ 再度沉默片刻九叔突然冷声道：“跟我回义庄！” “是师父！”秋生和文才耸着脑袋胆战心惊地跟在了九叔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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