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李语第263章 看人终于敢自己犯错了
春雨连绵青石板路泛着湿漉漉的光东南三县的乡野间水汽氤氲如雾。
油纸伞下百姓们捧着账本、田契、黄历在村口祠堂前排成长队——不是为告状而是来“议税”。
这是大靖开国以来头一遭:朝廷不派官吏定赋由乡老与账房共商税则。
起初谁都不信可当第一份《民议税册》贴上墙时竟真做到了贫富分等、旱涝折算、劳力抵役条条款款清清楚楚。
有人蹲在榜前看得眼热喃喃道:“这不像官府写的倒像是……咱们自己想出来的活法。
” 可好景不过三月。
夏初一场暴雨后临川县的水厕被人一把火烧了。
灰烬飘进沟渠混着泥水淌向田埂。
起因是一户佃农发现自家五亩薄田竟被划入“上等良田”赋役陡增三成而地主家的荒坡反倒降了等。
他去县衙喊冤却被差役推搡出门:“民议定的白纸黑字还能赖?” 消息像野火燎原。
一夜之间十几个村子联名拒缴更有激进者抬着破烂税册游街高喊“识夫人教我们自立不是让小人骗我们自毁!”。
六部震动。
户部尚书连夜披衣入宫跪在御前呈奏:“陛下!此法已乱若不即刻收回成命恐酿民变!”他声音发颤“这哪是自治?分明是纵容无知之辈胡闹!请速派钦差接管废止民议之法!” 乾清宫内烛火幽深萧玦端坐龙椅玄袍如墨面容隐于阴影之中。
他听完只淡淡问了一句:“百姓为何不愿缴?” “因书吏舞弊!”尚书急道“那主事私受财贿篡改田亩登记蓄意加重贫户负担!” 萧玦指尖轻叩扶手良久未语。
殿外雨声淅沥檐角铜铃微响仿佛天地也在倾听这一判。
终于他提笔蘸朱写下两字批语:不准。
随后加谕一道字字如钉: “让他们自己查出错再自己改过来。
” 满朝哗然。
可圣旨既下无人敢违。
更令人不解的是皇帝竟召来史官命其暗中记录全过程不得露面指点不得代拟章程甚至连“提醒”二字都严禁出口。
“这不是治一时之乱”萧玦只对心腹太监低语一句“这是看一棵树能不能在风雨里学会挺直腰。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白砚踏着泥泞官道走入临川县境。
他本欲北归途经此地时却见市集墙上赫然贴着一张《税案自审榜》墨迹犹新: “凡受害之家可推举五人组成查账团持原始田册、流水账目、邻村比价逐项核对。
每夜子时于县学书斋会审风雨无阻。
” 署名竟是五个普通农户的名字。
白砚驻足良久忽觉喉间微涩。
他记得苏识曾说:“真正的制度不该是刻在碑上的律令而是长在人心里的习惯。
”那时他还笑她痴——人岂能靠“习惯”治国? 可如今他亲眼看见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账房捧着泛黄的旧册子用炭笔一笔笔勾画收支曲线;看见一个年轻寡妇徒步三十里带回隔壁州的真实租税数据;还看见几个粗布短打的汉子围坐在灯下拿着算盘反复推演:“若按这个算法张家多交的七斗米正好是李家少算的损耗……” 七日后真相大白。
涉事书吏伏罪认错供出幕后交易链条。
百姓却不请官判反在宗祠召开“过失议”——不仅议罚更议制。
有人拍案而起:“咱们光查人有什么用?明年换个书吏照样能作假!” 立刻有人接话:“那就设‘轮值监账’!每季换一批人稽核谁家儿子读过书谁家媳妇会算账都轮着来!” 争论激烈唾沫横飞可没人动手也没人退场。
白砚站在廊下听了一整夜。
雨打屋檐灯火将熄他的胸口忽然松动了一下像是压了十年的石头悄然裂开一丝缝隙。
她从未教人避错。
她只教会人——错也是路的一部分。
秋收之后该县主动上呈《税改十二策》。
全文无引经据典不颂圣德唯列试行结果、偏差分析、修正逻辑清晰如刀剖竹。
萧玦览毕未加褒奖反命工部刊印全国并附亲笔注解: “此策非善政乃血泪换得。
各地若愿少走弯路可抄;若愿自尝苦头亦可。
” 三月之内十七州府仿行民议税。
其中四地再现偏差有县令趁机操纵议程有豪绅暗中收买乡老。
然每一次风波皆被当地百姓自行揭发、纠偏、重构规则。
无人再求中枢裁断更无人再提“识夫人”三字。
工部侍郎某日与同僚饮酒望着邸报摇头叹道:“陛下如今不像治国倒像养树——任它歪只要根扎得深。
” 话音未落窗外忽传来马蹄声急。
两名年轻差役冒雨驰来滚鞍下马争执之声穿透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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