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国安副司过目不忘惊中央第108章 潘祥民震怒
初春的K省冬寒仍像一层坚硬的旧漆顽固地覆盖着这片土地。
白日里那点稀薄的暖意在太阳沉落之后便被无边无际的寒意吞噬殆尽。
省委大院深处潘祥民寓所的书房成了这寒夜里一个凝重、封闭的孤岛。
厚重的深紫色丝绒窗帘垂坠落地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庄严将窗外最后一点挣扎的、城市灯火漫射的微光也彻底隔绝。
空气凝滞不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老山檀香沉郁、悠远的气息丝丝缕缕从角落青铜香炉的孔隙中缓缓溢出试图安抚这过于沉静的空间。
桌上一只紫砂壶正被小炭炉细细煨着上好的普洱陈香醇厚绵长与檀香交织。
然而这两种昂贵的馨香竟也压不住另一种更为顽固的存在——那是堆叠如山的陈年文件、蒙尘的书籍所散发出的、带着淡淡霉味的滞重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里沉淀下来凝结成一种可见的、略带灰黄的质地附着在每一寸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往事的重量。
宽大厚重的红木书桌色泽深沉纹理如凝固的河流透出一种历经岁月打磨的油润光泽。
它如同潘祥民本人此刻端坐其后的姿态沉稳、威严透着经年累月积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分量是这书房无声的主宰。
桌角那盏老式的绿罩铜座台灯是唯一的光源。
昏黄的光晕像一个疲惫的老人只勉强照亮了桌面的一隅将潘祥民沟壑纵横的脸庞大部分隐在更深的阴影里。
光线勾勒出他坚硬的颧骨轮廓和深刻法令纹的阴影唯有一双眼睛在擦拭得极其干净的老花镜片后面偶尔闪过鹰隼般的锐利光芒穿透昏黄与幽暗短暂地刺破沉寂。
郭立明就坐在书桌对面那张同样用料扎实却略显古板的单人沙发里。
沙发蒙着深褐色的灯芯绒坐下去便陷得有些深。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肘紧压在膝盖上整个姿态呈现出一种近乎痉挛的紧绷膝盖几乎要碰到矮几那冰冷的玻璃边缘。
他双手紧紧攥着膝盖处的西装裤布料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仿佛要将那身原本笔挺、此刻却因他的坐姿和内心的翻腾而布满褶皱的裤子揉碎。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如同砂纸在粗粝的木头上摩擦在这过分安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潘老”郭立明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里的悲愤如同被强行压抑的暗流“您是亲眼看着大山子从一片荒滩野地看着咱们K省工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元勋!您最清楚当年……当年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像是被巨大的悲愤和窒息感生生噎住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勒紧裤腰带?那是往轻了说!是拿命在填!是流血流汗是啃窝头喝凉水是几代人豁出命去才打下这份沉甸甸的家业!这份家业它……它就是咱们K省工业的脊梁骨是咱们几代工人的命根子啊!”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还算精明的眼睛此刻通红一片里面布满了血丝像困兽濒死前的绝望。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控诉的尖利直刺向阴影中的潘祥民:“可现在呢?袁泽!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马扬!他们眼里哪有半点对历史的尊重?他们那套所谓的‘改革’说得好听是解放思想、优化结构说得难听点……”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迸出“就是要把我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厂子拆了、卖了!把凝聚了多少人心血的设备当废铁论斤称!引进外资?我看是引狼入室!是开门揖盗!他们这是要彻底否定我们几代人的功绩是要刨我们的根掘我们的坟是要动摇我们的根基啊潘老!” 那“否定前人功绩”、“动摇根基”的字眼如同烧得通红的钢针带着灼人的毒焰一根根精准无比地刺进潘祥民心底最敏感、最不容触碰的禁区——那里供奉着他毕生的信仰铭刻着他为之耗尽心血、视若生命的“功业”与不容丝毫动摇的“秩序”。
潘祥民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皮肤松弛的手原本正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抚慰的节奏摩挲着紫砂茶杯温润如玉的杯壁。
当那几个字眼清晰地撞击耳膜时他摩挲的动作骤然停住。
指节因瞬间的极度用力而凸起青筋在松弛的皮肤下如蚯蚓般贲张。
镜片后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猛地抬起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不再是看向虚空而是带着一种实质性的穿透力死死钉在郭立明那张因激愤而扭曲的脸上。
书房里本就凝滞的空气仿佛被这目光瞬间冻结发出无声的碎裂声寒意刺骨。
“砰!” 一声沉闷、短促却极具爆发力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那只跟随潘祥民数十年、浸透了茶色、被他掌心温度滋养得温润如玉的紫砂杯被他那只枯瘦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手重重地顿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滚烫的、深褐色的茶汤如同受惊的活物猛地从杯口溅泼而出在深色、光亮的桌面上迅速洇开一小片不规则的、湿漉漉的深褐色印记边缘还在缓慢地、无声地扩张像是一个骤然裂开、不断流血的伤口醒目而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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